Lana很想现在就扑上去,把这长着山羊脑袋的家伙撕成碎片,但不知为何,自己与祂的距离却仿佛越来越远了。
双腿就像灌了铅般沉重,身体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,像是即将报废的马车,
终于,她努力地抬起脚,但是没有安稳地落下,Lana被自己绊倒,噗的一声摔倒在地。
沉默了良久都没有继续移动,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摔死了。
“可恶,可恶……”
她不甘地哀嚎着,自己怎么能倒在这么近的地方,近到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。
可是,她已经没有力气了……就是将骨髓里的精力都挤出来,也不能让她站起来。
Lana毕竟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,超远距离的长途奔袭已经把她身体里的每一滴体力消耗殆尽,这一切甚至是在透支身体机能的情况下进行的。
她就像一架超负荷运行的机械,在即将达成目标之前报废,让自己之前的行为毫无意义。
“已经没有力气了吗?哈哈,果然只是个娃娃,累了就该回家找妈妈吃奶奶咯!”
恶魔看着已经趴伏在地上,直不起身,哪怕是爬着都十分艰难的Lana,忍不住回头对她扮个鬼脸,言语中满是嘲笑,
“可恶!可恶!!”
四肢使不上劲,感觉身体每一处都疼痛无比……
“我不能……我不能……”
她努力地翻起手,蜷起的指尖遥遥地指向前方的祂,
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,她的灵魂没能给她回应,在这里仿佛一切魔法都被禁止了。
绝望吗?绝望吗?
现在只有你有能力阻止这一切,可你只能像尸体一样躺着地上,眼睁睁地看着现实滑向无底深渊。
“不……”
我不想放弃……
我不想放弃……
我还不想……
不……
……
【但是我拒绝!!!】
“哼哼,想使用魔法吗?”
祂抽空回头看一眼,发现Lana依然趴在那里,却翻起她的手掌,将指尖对准自己。
恶魔立刻了然,并且开始大加嘲讽,
“果然愚蠢,愚不可及!”
祂恨不得笑出泪来,这孩子还真是蠢得可笑,
“你也不想一想,若是这里能使用魔法,我何至于被你追上?”
“这里已经不再是魔法的世界了,这里是黑潮的最深处,也是那孩子记忆的最深处,”
“这里保存着她最黑暗,最痛苦,最不愿意想起,也不一样让人触碰的回忆。”
“这些锁链就是她的保护机制吧?阻止入侵者继续向内里探索的方法……她还真是软弱啊,连伤害你都不肯。”
“我不允许你这么说……”
虚弱,但是铿锵有力的回复,从她的方向传来。
“我不允许你诋毁她……”
慢慢地把手伸向前方,将手指抠进地面,然后用手臂带动着,使身体缓缓向前移动。
“她是我见过最温柔的人,所以我不允许你去污蔑……”
她艰难地抬起头,惨然的,伤痕累累的面颊上,挂着发自内心的笑。
“还不能在这里倒下……就算是爬……就算是爬……”
指甲翻开,鲜红的血渗入泥土,
“我会找到你的,我会杀死你……我会……”
祂不知道为什么,会觉得Lana身上有一种气势,有一种难以言喻的,仿佛要视死如归……不,是视死无归的气势。
“你疯了!”
祂一边加速前进,一边大声地吼叫,
“就凭现在的你,我跺跺脚就能踩死,你凭什么杀死我?”
恐惧,怎么可能?我怎么可能发自内心地恐惧,被这样一个小家伙……我一定是疯了。
“我可以的……我可以做到……”
她一刻也不肯停,即使双手鲜血淋漓,即使她的身后拖出一条血色道路,
“你看,我还有牙齿,我还有一张嘴……我可以把你的肉一口一口地咬下来……我可以做到的……我可以……”
【怎么可能?我会被她吓到,只是不切实际的玩笑话……】
就算是这么安慰自己,可祂身上的冷汗却没有停止,仿佛祂真的相信Lana可以一口一口地把自己咬死一样。
“哐”的一声响,恶魔的头撞到一面漆黑的墙,力度之大,使祂的羊角都有些松动。
在这样的世界里,漆黑的墙和隐形的墙是没有区别的。
祂摸索着,发现前面的道路确实被隔断了,——无论上面,下面,左边,右边,都是这堵墙,向外延伸,无穷无尽。
“你这么不跑了,等着被我抓到吗?”
即使艰难,即使落魄至此,可她瘆人的表情和几近疯狂的眼神,让你不能怀疑,她绝对有能力把自己生吞活剥了。
“不!不!你不能这样做!”
祂恐惧地贴着墙,发自内心的恐惧着,这让自己作为恶魔看起来很掉价。
但是……怂啊!
假如一个人要吃掉你,而且你知道他不是开玩笑,并且他真的有能力吃掉你时……再如何硬汉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恐惧吧?
“Chara!Chara!放我进去!我知道你在,快放我进去!”
祂毫不顾风度地捶打墙壁,哭爹喊娘般的嘶吼着,让人怀疑祂的裤子是否还好。
“是……谁?”
断断续续的回复,声音极小,从墙壁的那头传来,似乎它的主人尚不大清醒,翻个身又准备睡回笼觉般慵懒。
“是我!是我!一个能给你力量的人!快放我进去!”
祂继续拍打着,Lana只是看着祂,缓缓地在地上移动。
二人之间的距离约有十五步。
“给我力量……?”
墙那头的人思考了大约半晌……当然,也可能她没有思考,只是慢慢回答道,
“对不起……先生……我不需要……请回吧。”
【我也想跑,你让我走啊!】
此时二人的距离约有十步。
“你难道不想拥有力量吗?只要拥有强大的力量,无论什么愿望都可以实现!”
“……”
“很抱歉……先生,我不想要力量……只有这样就好了……永恒的黑暗……永远的睡眠……”
此时二人的距离还有三步。
“你跑不了的……你跑不了!”
她的声音沙哑了,但这样却更显得她的可怕,
“跑不了了……跑不了了……为了教廷……为了Chara……就是要我把你生生吃掉,也可以做到!”
“不——!”
祂尖叫着,用祂那双蹄子去踩,去踏,打破她的脑壳,让鲜血流满她的脸颊。
但是她的手没有停下,而是抓住祂的另一只脚
“Lana……?”
墙壁的那头迟疑地问着,羊角恶魔在惊恐之余,用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墙壁一瞬间的波动,
虽然只是转瞬即逝的瞬间……也许和墙壁主人的心情波动有关。
但祂这么可能放过这样大好的机会?
【只要能完成计划,就可以不择手段!】
祂虽然很拉,也不太像个恶魔,但是祂的能力依然是毋庸置疑,用这种小条件达成目的简直轻而易举。
“你不好奇吗?你要找的人就在这堵墙的背后……”
祂这么说着,引诱着脚下的人,松开手,放弃用嘴去啃祂脚踝的想法。
“你就不想见她,你心心念念的人……Chara,她就在这里。”
Lana眼神凝滞了,她让自己疯狂,让自己不畏苦痛,放弃一切理智只为达成目的,
可是现在,她的眼里不自觉地流出泪水,眼中的血丝慢慢消退,浑浊的瞳孔恢复少许清明。
“Chara……Chara……”
她呜咽着,恸哭着,
这一切并非没有意义……
当我决定要这样做的时候……
当我历经磨难却不肯放弃的时候……
当我跨过艰难险阻,终于找到你,与你紧紧相拥的时候……
这一切并非没有意义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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